「中尉,」一個警官嘆氣地說,他脫下他的濕透的大衣擱在椅子上,打了很多個呵欠以到他下巴發軟。「天哪,這是什麼日子!」
一位剛進門的巡警說:「我們差點抓到他了。」他說著甩了甩他濕透的頭髮。「那該死的猴子。」
「猴子?」雖然疲倦透了,柯林法魯警員還是好奇地問。
「那個野人」警官補充說。
「或者說一個女野人,」另一個人說。「雖然我只瞥到一眼她的身影,可她腦後的長髮飄飄好像旗幟飛揚,真是標緻得很吶。」
「你真的看到那離奇的生物?」柯林問,他愈感興趣了。
「對,我們查探到,他住在維多利亞公園內某個地方。」警官說。
「我親眼看到他。還有幾個報告說他是那個墜機的德國飛機師。統統是廢話!沒有一個德國人能跑這麼快。」
「泥湫一樣滑不留手!就算讓十多個警員圍捕他,他仍然像影子般溜掉。」
「然後在小巷也發現了他的踪影,」警官繼續說。「他會飛簷走壁,會像他媽的貓兒一樣懂得爬牆。二十呎對他來說像幾吋一樣能輕易跳過。發現他的男孩還沒來得及吹聲口哨,他已經跳上屋頂了。他穿著斗蓬,像連載漫畫裏的漫畫英雄。我開始相信路上那個小伙子說的話了。」
「他說什麼?」柯林問,他因為疲倦和濕冷而不停地發抖。
「他是魅影。」
「他不是魅影。」警官沉吟道。「但是我希望他是站在我們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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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照醒了阿拉岡,他伸懶腰,搔搔他的鬍子。他不介意住得簡陋,但是睡了多天的穀倉開始感到厭了。或者今天是時候起程了。當然,他對要去哪個地方仍然毫無頭緒,因為他連自已是怎樣來這個地方也不清楚。他猜測守在這個地方等候勒苟拉斯出現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牧場的人到現在為止對他仍然很好,給他食物和一點小小的金屬硬幣去答謝他幫忙照顧馬匹。他們似乎要為了某種原因急於要把牲蓄趕往蓄欄,但阿拉岡還未搞清楚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匆忙。
「阿朗!」其中一個農夫叫他,農夫使肩勁用力推開馬房厚重的木門。他們都這樣叫他,因為他的全名對他們來說顯然太繞口了。過來喊他的人叫做威廉,他似乎是這一群的人領導。他看到流浪者阿朗後,帶著一碟熟食走過來。
阿拉岡誠摯地向他道謝,他知道他們聽不懂他的話。他點頭示意,於是他一手按在胸前鞠躬致意,那人笑了一下。他們相處得很好。大家用手勢和表情交流。這就像馴馬一樣---全部都用身體語言來溝通。真希望我要找的那個人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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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炸毀的漆黑的街道上行走非常困難。滿街都是磚塊和灰泥、木屑、甚至個人物品。黎明的晨光照亮了煙霧彌漫的天空,眾人看到嚴重損毀的公寓大樓時都吃驚不已。柯林躍過一根倒塌的橫樑,用手電筒照進一個由傾斜的危牆形成的牆洞。他聽見附近有動靜,在亂石堆另一邊的拯救隊員的呼叫聲中,隱約能聽見有人在低聲哭泣。柯林鑽到一根橫樑下面,在微光中他看到一個幽靈般的影子在搖搖欲墜的碎石間靈活地攀爬跳躍,他馬上停下了腳步,這只能是那個過去幾天裏讓倫敦員警疲於奔命的“野人”。
「小心!」柯林.法魯看到一塊嚴重損毀的樓板正要倒在魅影頭上,他大喊示警。但他不用擔心,那人已經早已躍起避過,穩穩地落在一小截斷裂的水管子上,然後鑽進剛才傳來哭聲的廢墟中。柯林極想尾隨而去,他在拱廊裏的碎磚亂瓦間艱難跋涉,想設法到頂樓上看看還剩下點什麼。他向後面的消防隊大叫:「過來這裏!」,希望他們幸運地能找到進去的路。
猛然間,
磚石碎塊如暴雨般傾盆而下,地上亂石翻滾,哥連急忙後退,他忽然看見那個“野人”從碎屑塵埃中走來,他的懷中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人。
「這裏!這裏!」柯林大叫著鼓勵他,他凝神屏息地看著“野人”連跑帶跳地躍到地面,遠離倒塌的大廈。他趕緊過去幫著把傷者放在地上,傷者是一個老婦人,傷勢很嚴重。她為什麼在空襲的時候還留在大廈內?沒有人幫她在黑暗中找個防空洞避難嗎?
他仔細地端詳老婦人,她受傷淌血的瘦弱手臂上的另一隻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頭一看,他和野人的臉只有寸許的距離,讓他心跳漏了一拍。他深深地注視著,他從未見過這般極美的生物,只見他緊踅一雙顰眉。他那柔軟的金髮攏在一對尖耳的後面,他的眼晴閃耀著神奇的光彩。難怪他在亂石堆裏也能找到路。這生物---這個男人能夠看憑雙眼看透人的心。
「做得好,我...」當那雙令人難以置信的美目一眨一眨地對上他的眼睛時,柯林結巴了。「我…我很高興你救了她。」
那張完美無瑕,柔滑的臉兒沒有任何表情。然後那個野人轉身,迅速跑開,幾近無聲地躍過坍塌的磚牆,這時柯林意識到其他拯救隊員正向他走來。他把老婦人緊緊抱在胸前,然後決定了他不會向人提起他的拯救過程。
反正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
(待續)
第五章:http://blog.5d.cn/user40/Anniek/200812/510567.html